DA,在他们看来,不亚于让一群优秀的汽车设计师,突然转行去从零开始研发制造汽车的工业母机和控制软件,其跨度和难度可想而知。
面对团队的疑虑和畏难情绪,林轩并不意外。如果大家听了他的提议,立刻拍手叫好,那反而说明他们对EDA的难度缺乏敬畏之心。
“我完全理解大家的顾虑,也知道这有多难。”林轩的语气平静,但眼神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,“我甚至可以说,这比我们设计任何一款芯片都要难上十倍,甚至百倍!”
他停顿了一下,让大家消化这句话带来的冲击,然后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提高:
“但正因为难,它才有无与伦比的价值!正因为难,它才能成为我们芯启科技未来真正的、无法被轻易模仿和超越的核心壁垒!正因为难,一旦我们取得突破,就能获得巨大的战略优势!”
他走到白板前,拿起马克笔,用力地写下了“自主”和“受制于人”八个大字。
“各位,我们回顾一下‘启明零号的研发过程,再想想现在‘麻雀芯片的优化和后续迭代。”林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,“我们是不是过度依赖商业EDA软件提供的‘黑盒子功能?是不是高度依赖台积电等代工厂提供的PDK(工艺设计套件)和他们的经验?当我们在设计优化上遇到瓶颈时,除了调整代码和参数,我们能深入到布局布线层面,根据我们自己的算法需求和功耗目标,进行更底层的、更精细的定制化操作吗?很难!”
“当芯片流片回来,发现性能不达标或者良率出现问题时,我们能利用现有的商业工具,快速、精准地定位到是哪个设计环节、哪个物理实现细节出了问题吗?往往需要反复的仿真、测试,甚至猜测,效率低下!因为这些工具的核心算法和模型对我们是不透明的!”
“更重要的是,”林轩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,“看看当前的行业趋势!摩尔定律还在生效,芯片的复杂度正以指数级速度增长!晶体管数量越来越多,集成度越来越高,设计挑战也越来越大。未来的芯片设计,功耗墙、散热墙、信号完整性、时序收敛、可测性设计……这些问题会变得越来越突出。没有强大的、高效的、甚至能够针对特定应用领域进行深度定制化的EDA工具链作为支撑,我们怎么可能跟上时代的步伐?怎么可能在设计效率、芯片性能、功耗、面积(PPA)这些关键指标上超越竞争对手?我们只会被越甩越远!”
“今天,我们花大价钱购买商业EDA授权,似乎解决了眼前的问题。但明天呢?后天呢?当我们的设计需求越来越复杂,当我们需要实现更极致的性能和功耗时,当国际形势发生变化,这些商业软件公司突然对我们限制授权或者停止技术支持呢?我们该怎么办?我们的命运,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!”
林轩的这番话,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。他们都是亲历者,都或多或少地感受过在现有EDA工具和代工厂流程下的束缚与无奈。“启明零号”时遇到的某些难以解释的性能波动,以及在尝试进一步降低“麻雀”功耗时遇到的布局困难,都让他们隐隐体会到,对工具和工艺的理解不够深入,确实是限制他们进一步提升的瓶颈。
“受制于人”这四个字,刺痛了在场所有技术人员的自尊心。
看到大家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化,林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。他放缓了语气:“我不是说我们现在就要抛弃所有商业EDA,那不现实。我也不是要求我们立刻就开发出一整套能与Cadence、Synopsys相媲美的完整工具链,那更是天方夜谭。”
“我们的目标,是聚焦突破,是‘农村包围城市。我们要从整个芯片设计流程中,找到那个对我们当前和未来发展最关键、最能体现我们技术优势、同时也是商业EDA相对薄弱或者无法满足我们特殊需求的环节,集中力量,率先取得突破!”
他手中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用力一点,圈出了一个词组:
布局布线
(Place
Route,
PR)
“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!”林轩斩钉截铁地宣布,“我的目标是,在未来半年,最多不超过一年的时间内,集中我们最强的算法和软件力量,开发出我们自己的、拥有核心知识产权的布局布线(PR)工具的内核原型!”
“为什么是PR?”他没有等大家提问,便自问自答,“因为PR是连接逻辑设计(前端)和物理实现(后端)的关键桥梁!它直接决定了芯片最终的性能(时序)、功耗和面积(PPA),尤其是在高密度、低功耗的数字电路设计中,PR的好坏至关重要!”
“我们未来主攻的方向,无论是MP3、VCD这样的消费电子芯片,还是更长远的通信、计算芯片,都对低功耗、高集成度有着极高的要求。现有的商业PR工具,虽然功能强大,但在针对特定工艺(比如台积电的某一代CMOS工艺)进行深度优化、以及在满足极端低功耗约束条件下的布局布线策略方面,并非尽善尽美,或者说,它们为了通用性,牺牲了太多可定制化的空间。”
第37章 盘古之心,EDA启航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