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持青铜傩铃起舞,脚下踩着七百把燃烧的纸伞。最骇人的是棺盖边缘阴刻的铭文——"苏氏第七代伞匠苏晚照,卒于乙卯年七月初七"。
开棺的瞬间,七百只血蛾倾巢而出。蛾翅磷粉在空中拼出"伞破魂亡"的咒文,每振翅一次就洒落混着骨灰的鳞粉。苏晚照用袖口掩住口鼻,借着灯笼微光窥见棺内景象:祖母的尸身套着褪色的傩神袍,左手紧攥着把青铜傩铃。当她试图取下傩铃时,铃舌突然弹起——那竟是截炭化的婴孩脊椎骨!
子夜的更鼓混着雷声炸响。苏晚照跪在血梅树下的傩阵中央,将青铜傩铃按在眉心。裴砚之割开她后颈皮肤的挑刀沾满尸油,刀刃划过时发出锯骨般的声响。抽出的筋膜在月光下绷成伞面,每根血管都化作伞骨纹路。
"一更天,剥皮囊——"
裴砚之敲响腰间的人皮鼓。鼓面是用七张少女背皮缝合,鼓槌是他炭化的胫骨。每敲一下,苏晚照的皮肤就剥离一寸。当整张人皮褪至腰间时,祖母的尸身突然坐起,傩神袍下伸出数百条暗红血藤,将她吊上梅树枝梢。
七十二具无皮尸从傩阵中爬出。它们的手脚关节反向扭曲,腹腔里塞满伞骨,随着人皮鼓的节奏跳起傩舞。苏晚照的惨叫声被雷雨吞没,她的血肉坠入傩阵中央,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微型伞面。每把血伞都映出苏家祖宅的某个死亡场景:父亲在伞库自缢、母亲被水鬼分食、曾祖母活剥人皮制伞……
梅树瘿瘤在此刻集体爆裂。每个瘤中封存着把三寸长的血纸伞,伞尖刺着苏家女眷的舌头。那些舌头突然开始齐诵《往生咒》,声波震得苏晚照耳孔流血。她残存的皮肤上浮现傩戏彩绘,每道颜料都是历代伞匠的骨灰调和而成。
当青铜傩铃震响第七声时,血梅树轰然炸裂。七百把凶伞从树心迸射而出,伞面绘制的死相开始融合。苏晚照的皮囊飘向最大的那柄血伞,伞骨刺入她脊椎的刹那,裴砚之突然撕下人皮面具。
面具下是张炭化的脸——光绪年间的苏家太爷爷苏墨林!他的眼眶里嵌着两枚血玉傩铃,声带早已腐烂成伞绳:"苏氏血脉,终成傩面!"
太爷爷的尸手贯穿苏晚照胸膛,掏出的心脏布满伞骨纹路。当这颗心脏被按进傩阵中心时,整个乱葬岗的地皮如活物般翻卷。泥土下露出由十万根伞骨搭建的千棺塔,每层塔身都嵌着苏家一代人的尸骸。最顶层的棺材裹着母亲沉塘时的湖蓝绸缎,最底层那口渗出她缝伞用的金线……
暴雨在此时骤歇。七百把凶伞在空中拼成傩面,每个孔洞都映出苏晚照未来十二种死法。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,她的皮肤彻底硬化成傩面,瞳孔化作两枚带血槽的青铜铃舌。
第3章 血傩夜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