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裂痕已蔓延至铃口,每次摇动都会带出腥臭的黑烟。为恢复听觉,我按账簿提示将铃铛浸入井水。水面突然浮现姑婆的脸,她双目被缝,口中含着我的生辰八字:"快毁掉..."话未说完,井底伸出缠满符咒的鬼手,攥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青铜铃铛。
两个铃铛同时震颤,整座宅院如遭地震。地砖翻涌如浪,裂缝中伸出无数戴翡翠戒指的鬼手。当两铃相撞时,我的铃铛迸发梵音,井中铃铛却发出恶鬼嘶吼。在声浪对冲中,耳膜突然恢复知觉,却听见八百冤魂齐诵:"时辰已到,该还眼睛了!"
宅院在震荡中坍缩成渡口,血河上飘着纸扎的乌篷船。艄公的斗笠下没有脸,撑篙的手上戴着沈家祖传的翡翠扳指。船头青灯照出碑文:"阴阳渡,单程票,付账可用眼耳口鼻舌。"
穿学生装的少女鬼魂突然现身,她太阳穴插着半截翡翠簪子:"公子莫上船!渡口每月十五才..."话未说完,船篙洞穿她的灵体,将其钉在船帮作灯笼。我的左眼突然灼痛,视网膜上浮现摆渡价目表——"过河资费:右眼一颗,或噩梦值二十两。"
铜铃在掌心碎成三瓣,梵文经咒顺着裂缝流逝。当鬼手即将把我拽上渡船时,客栈老板娘的声音在脑内炸响:"用那丫头的簪子刺瞎左眼,可暂开阴瞳!"
镜廊残片在血河中漂浮,映出穿寿衣的老妪正将铜钱塞进我口中。攥着翡翠簪子的手不住颤抖,父亲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在耳畔放大。在摆渡人鬼手触及咽喉的刹那,我猛地将簪子刺入左眼——
剧痛中爆开的血雾里,世界变成黑白胶片般的诡谲景象。渡船化作满地纸灰,客栈地窖的青铜灯阵清晰可见。第七盏空灯的火盆上,悬着张未写完的卖身契,立契人签名处正是父亲的名字。
第4章 镜廊惊魂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