驼铃碾碎贺兰山的薄霜时,谢明微正用茜草汁染红江怀砚的鬓角。她垂落的青丝扫过男人耳后新结的血痂,在晨光里泛起细碎金芒。
粟特商队的铜镜被沙砾磨得昏黄,映出两张风尘仆仆的面容——谢明微刻意描粗的眉尾沾着驼奶渍,江怀砚握刀的右手却无意识屈起食指,这是东夷玄鸟卫磨了十年的习惯。
"客官这柄刀..."蹲在毡毯旁的牧童突然吹响羊骨哨,三短一长的尖啸刺破晨雾。少年黧黑的面庞上溅着羊血,浑浊眼珠紧盯江怀砚腰间,"倒像东夷玄鸟卫的制式。"
谢明微指尖微颤,袖中骨针破空而出。那牧童正要后仰,针尖已没入膝窝三寸。江怀砚的雁翎刀尚未完全出鞘,山坳处已传来雪狼刨地的闷响。二十匹灰白巨狼呈扇形包抄而来,为首骑兵的金狼旌旗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。
"萧可汗归位!"狼骑兵的嘶吼裹着砂砾,青铜面具下渗出黑血。谢明微忽然扯开狐裘,寒风中狰狞的箭疤泛着荧蓝微光:
"赤水部的勇士,何时成了扎合台的猎犬?"她眼尾的黛青纹在朔风中晕开,恍如当年白狼山巅弯弓的王女。
狼群突然止步呜咽。江怀砚的刀鞘横扫,玄铁撞碎为首者的面具。黥着焚天焰的额角赫然入目——那是萧砚亲卫才有的烙印。谢明微的骨笛抵住他咽喉,笛孔渗出幽蓝毒雾:"贺兰山的雪融了么?"
"可汗!"骑兵滚鞍下马时,捧出的半枚狼牙符与谢明微颈间银链相撞,"扎合台把您的海东青巢穴..."话音未落,三支透甲箭穿透皮甲。
江怀砚揽住谢明微旋身避让,箭簇钉入的岩壁轰然坍塌,露出山体内蜿蜒的烽燧暗道。沈砚舟当年设计的机关齿轮仍在转动,锈迹斑驳的铜轴上刻着星图残章。
穿越赤水部的当夜,商队宿在废弃的鹰神庙。残破的神像半掩黄沙,琉璃眼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谢明微蘸取狼血,在江怀砚后背勾画突?星图。她的指甲划过男人第七节脊椎时,忽然被凸起的疤痕硌住。
"这是...玄鸟卫的黥刑?"她指尖沾着血珠,在烛火下凝成暗红琥珀。
江怀砚反手扣住她腕骨,雁翎刀挑开神像底座的暗格:"当年为取信三公主刺的。"八百柄淬毒弯刀应声而出,刀身映出他眉骨处的旧伤,"你的旧部还剩几成忠心?"
庙外忽起狂风,裹着沙粒击打窗棂。谢明微正要答话,惊雷劈裂神像头颅。十二名赤水长老破门而入,法杖上的铜铃震落积尘。
"果真是弑君者!"为首祭司举起镶满人牙的法杖,火把映亮谢明微耳后箭疤,"扎合台可汗悬赏万头羊..."
第89章 狼庭焰[1/2页]